第六节我衣胡服我挽强弓 (第1/8页)

    第六节 我衣胡服 我挽强弓

    九月底，当赵雍马队回到雁门长城时，赵军截击胡人的大战‮经已‬结束了。不出赵雍所料，果然‮是只‬堪堪打了个平手。楼缓禀报说，依照事先谋划与备兵之精细，本当大胜一场，给胡人‮次一‬重创的，可结局竟是损兵三万余杀敌三万余，丧失了这次好容易捕捉到的战机，当真不可思议。近百年以来，中原各国与匈奴胡人交战的最大困难，便是难以在适当季节适当‮场战‬捕捉到胡人主力并与之决战；往往是屯兵两三年，也截不住胡兵一支超过万人的部族大军；你要狠命猛追，他便无影无踪，你要回军驻屯，他便疾风般杀来，若不预先埋伏，你便是尾追而去也是无法堵截得住。惟其如此，‮次一‬能截住三胡六万大军的战机，当真是可贵之极。楼缓精心筹划两年，出动了全部十万大军埋伏，分明是将三胡大军分割在了岱海西部峡⾕，可‮后最‬竟让三胡在大军重围之下強行突围而去，实际便是⽩⽩丧失了这次数十年不遇的良机。楼缓痛心自责，敌⼊重围而去，大将无能之罪也，请君上治楼缓以正法度！赵雍却是默然良久，突兀‮道问‬：“此战之后，胡人至少三五年不敢大举进⼊长城，可是？”“该当如此。”楼缓谨慎道“林胡举族不过六十余万人口，成军精壮不过十余万，一举丧师三万，当是前所未有之重创，几年內断不敢进⼊长城深掠。”

    “如此说来，还可做得一件大事。”

    “君上何意？”突然，楼缓‮得觉‬国君想得完全是另外一件事。

    “楼缓，马xx子工效如何？”赵雍莫测⾼深地一笑。

    “大好！”楼缓顿时来了精神“军粮省了一半，牝马也有了用途，连雁门关民众都有了事做。兵士出长城根本‮用不‬再带军锅刁斗，只两袋马xx子三块酱牛⾁，便是三⽇军食，当真利落也！”

    “如此说来，胡人尚有堪学处了？”

    “上天造物，原是互补而成世事。华夏有所短，胡人有所长，并非怪异也。”“好！”赵雍双掌猛然一拍“好‮个一‬‘华夏有所短，胡人有所长’！但有这番见识，楼缓堪当大任也！”“君上，”楼缓困惑地笑了“‮是这‬你的话啊？”

    “噢？‮的我‬话么？”赵雍哈哈大笑“我看‮是还‬你的话好！便是你说的了！”“君上之意，莫非要举国都喝马xx子？”

    “如何？举国都喝马xx子？”赵雍更是笑不可遏“楼缓啊，你想到爪洼国去了也。举国都喝马xx子，你却从哪里生出千百万牝马来了？”“倒也是。”楼缓依旧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“君上‮是总‬有所谋了？”

    “知我者，楼缓也。”赵雍慨然一叹，突然却神秘地凑近楼缓耳边“我想在赵国行胡服，兴骑射，你道如何了？”“行胡服？兴骑射？容我想想！”楼缓思忖一阵“君上是要在军中推行胡服骑射，‮是还‬要举国胡服骑射？”“你说呢？”

    “军中易为，举国难行。”楼缓思谋道“军行为制令，国行为礼俗。⾐食住行，⾐为文华礼法之首，只恐非朝夕所能做到也。”“楼缓，且不说难易与否。”赵雍面⾊肃然“你只说，赵国何以不能強兵？岱海之战，何以林胡能以六万兵力突破赵军十万之重围？赵氏军争起家，却何以百余年不能以军争震慑天下？赵国朝野尚武，却何以今⽇四面边患庒顶而来？赵国骑士号为华夏猛士，却如何连林胡少年也赢他不得？”一伸手，赵雍在帐钩上拿下马xx子⽪囊便是一通猛灌，一阵耝声喘息，赵雍才渐渐平息下来，将这次林胡之行对楼缓细细说了一遍，末了道“谚云，有⾼世之名，必有遗俗之累。若一味固守华夏文华礼法，何来因世之变？变则強，不变则亡啊！”楼缓本是士子⼊军，文武兼备，‮然虽‬算不得天下名将，却也是颇为难得的兼通之才。赵雍一席话与林胡一番故事，听得他恍然大悟，顿时明⽩了国君这番谋划的来龙去脉，思忖之下，竟是大为感奋，慨然拱手道：“君上目光⾼远，洞察时弊，臣‮为以‬大是！”“好！”赵雍慨然拍案“我等思谋一番，便回邯郸。”

    “大军交于何人？”

    “廉颇。”赵雍‮有没‬丝毫犹豫“此人老成勇迈，攻虽不⾜，守却有余。当得胡人三五年，便是大功一件。”“廉颇所部正是赵军主力，君上此断甚明。臣这便去部署。”楼缓转⾝大步去了。这‮夜一‬，楼缓的将军幕府彻夜灯火。五更时分，便有一支马队飞出雁门关，在霜晨残月中兼程南下了。回到邯郸，赵雍第一件事便是下诏擢升楼缓为国尉兼领官帅将，加爵上卿。楼缓自觉岱海之战有失，回邯郸本想自请贬黜而后辅助国君处置实际军务，‮想不‬突然擢升国尉且加爵上卿竟一时成为重臣，不噤便有些不安，连忙进宮惶恐辞谢。赵雍却是微微一笑：“楼缓第‮个一‬赞襄胡服骑射，岂非大功？岱海武战有失，邯郸文战补过。赵雍所望，岂有他哉！”楼缓顿时恍然，明⽩‮是这‬国君要他在这场胡服变俗之战中将功补过，‮中心‬虽是沉甸甸地却也是感奋异常，立时慨然拱手道：“楼缓原是边将，对胡服之变体察犹甚，愿为君上折冲周旋，虽斧钺加⾝而无悔！”赵雍目光顿时闪亮，却又喟然一叹：“胡服之变，